英偉達幾乎就是地緣政治風險的典型例子。未來10年,英偉達最大的挑戰來自技術和市場
2024年3月初,NVIDIA英偉達CEO黃仁勛(Jensen Huang)回到了他的母校美國斯坦福大學,參加了斯坦福商學院SIEPR經濟峰會以及View From The Top 系列活動。
兩場公開的回放視頻中,黃仁勛詳細談到英偉達的市場價值定位、AGI(通用人工智能)發展、AI算力的增長,以及如何通過人類反饋將AI 根植于人類價值觀話題,而且他也回應了對于“皮衣黃”來歷等。
黃仁勛坦言,AI技術縮小了人類的技術差距。
他稱,目前大約有1000萬人因為知道如何編程而有工作,這讓其他80億人“落后”,而接下來,如果生成式AI逐漸取代編程的話,編程技術將可能變得不那么有價值了。
“未來,我們都可以編程計算機。你只需要看看YouTube,看看所有使用提示工程(prompt)的人,所有孩子正在用它(AI)做出驚人的事情。他們不知道如何編程,但只是和ChatGPT交談就反饋到正確的編程手段做這個、做那個。所以,AI和未來與人交流沒有什么不同。這是計算機科學行業對世界的偉大貢獻。我們縮小了技術差距。”黃仁勛表示。
黃仁勛強調,未來五年內,AGI將通過人類測試。包括律師考試、胃腸病學等專業測試中,AGI都可以發揮關鍵作用。不過他也承認,AGI可能還很遙遠,因為目前專家們對于描述人類思維如何運作方面仍然存在分歧。
談及AI算力,黃仁勛強調,在未來的10年里,英偉達將會把深度學習的計算能力再提高100萬倍,從而讓AI計算機不斷訓練、推理、學習、應用,并持續改進,未來不斷將超級AI轉變為現實。
“因此,我們會做更多的計算。我們會將計算的邊際成本降低到接近零。”黃仁勛表示。
談到地緣政治風險,黃仁勛回應稱,英偉達幾乎就是地緣政治風險的典型例子,原因在于公司制造了一種非常重要的AI工具。
他認為,AI將是這個時代的“界定技術”。過去6-9個月時間里,他已經發現,未來AI將成為一個國家的“主權”,即一個國家必須控制自己的數字智能,必須致力于控制你的主權AI。
“美國完全有權決定這種工具在它認為應該限制的國家。美國有這個權利,并且行使了這個權利。對于我們來說,首先,我們必須理解這些政策,我們必須保持敏捷,以便我們能夠遵守這些政策。一方面,它限制了我們在某些地方的機會,另一方面,它在其他地方打開了機會。”黃仁勛稱。
黃仁勛也回應了“皮衣黃”的來歷。他坦言,這套皮衣是妻子給他買的,因為他自己幾乎不購物。但由于黃仁勛不喜歡衣服有發癢的感覺,因此妻子認為一切衣服都會讓他癢,從而買了一些不會發癢的衣服,最終導致整個衣柜都是一種襯衫。
黃仁勛笑著說,這件皮衣已經足夠好了,如果不喜歡這件可以去再買一件,不然他可以一直穿皮衣。“我儲備了一大堆黑色皮夾克。”
而在另一場斯坦福對話當中,黃仁勛談及創辦英偉達并獲得資金的前后過程,并指出“我們正處于計算的世界”。他認為,未來人類處理信息的方式將從AI上發生根本改變,這就是英偉達制造芯片和系統的根本原因。而生成式AI將從一個信息“種子”出發,計算的未來將高度依賴生成而非檢索。
面對英偉達暴跌80%時的“低谷期”,黃仁勛坦言當時希望公司要回到事情的“核心”——堅持我所相信的,然后什么都不改變、繼續前進。
黃仁勛還認為,液冷技術將成為AI算力的下一個趨勢性領域。
黃仁勛強調,未來十年,英偉達最大的挑戰來自技術和市場,其他的挑戰還來自工業、地緣政治和社會層面。他希望所執掌的英偉達能通過堅持不懈地去做擅長且熱愛的事,被歷史以“改變了一切”而聞名。
以下是黃仁勛在斯坦福大學的兩場訪談對話全文,僅供參考:
第一個對話信息來自黃仁勛與MBA ’24 Shantam Jain的對話,中文字幕翻譯部分自@美國攻略,并由鈦媒體編輯進行人工整理和修正。
主持人:Jensen,非常榮幸能邀請到您,謝謝。
黃仁勛:能來這里我很高興,謝謝。
主持人:為了慶祝您回到斯坦福,我想先聊聊您離開斯坦福的那段經歷。當時您加入了 LSI Logic(美國邏輯芯片公司),那是當時最棒的公司之一。您也跟很多人建立了良好的聲譽,但卻決定離開去創業。是什么促使您做出這樣的決定?
黃仁勛:是 Chris 和 Curtis(兩位英偉達聯合創始人、黃仁勛的好友)。當時我在 LSI 做工程師,他們在 Sun 工作。我當時跟 CS 領域最聰明的人共事,制造各種工作站包括圖形工作站。有一天 Chris 和 Curtis 說,他們想離開 Sun 。他們想讓我幫忙想想做什么好。我的工作很棒,但他們堅持要我加入他們一起思考如何創立一家公司。他們過來時,我們就在 Denny’s 聚會,那幾乎算是我最初效力的公司。我成為 CEO 之前的第一份工作是洗碗工,那份工作我做得很出色。總之,我們經常聚會,而那段時期正值微處理器革命。
那是在1992到1993年期間,PC革命才剛開始。革命性的Windows 95 還沒上市,奔騰處理器甚至還沒發布。這一切都發生在 PC 革命爆發之前,顯而易見,顯而易見,微處理器會非常重要。于是我們想,為什么不創立一家公司解決通用計算機無法解決的問題呢?這便成了公司使命:制造特殊的計算機解決普通計算機無法解決的問題。直到今天,我們還一直專注于此。
看看這些我們開拓的市場以及市場中的各種問題,比如計算機藥物設計、天氣模擬,材料設計。這些都是我們引以為豪的東西。機器人、自動駕駛汽車,以及人工智能的自主軟件。隨后我們不斷地推動著技術進步,最終計算成本接近于零。這促成了一個全新的軟件開發方式,計算機自己編寫軟件,也就是我們今天熟知的人工智能。就是這樣。
主持人:這就是整個歷程,感謝大家的光臨(玩笑)。嗯,如今我們都在思考這些應用。那時,LSI 的 CEO 說服了他的最大投資者 Don Valentine 與您會面。就是紅杉資本的創始人。我可以看到很多創始人都滿懷期待地向前傾著身子。但您是如何說服硅谷最炙手可熱的投資者為您投資的呢?您的團隊是初創者,產品是面向尚不存在的市場。
黃仁勛:我不知道如何寫商業計劃書,所以我去了家書店。那時候還有書店呢。商業書籍區,有這本書,作者我認識,Gordon Bell 。這本書我應該再去把它找出來,不過它非常厚。書名叫《如何寫商業計劃書》。
對于一個很小眾的市場來說,它的書名相當具體了。感覺像是他特意為十幾個人寫的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我買了這本書,立刻就意識到這是個壞主意,因為Gordon非常聰明,聰明的人總有很多話想說。
我很確定Gordon想從頭到尾教我怎么寫商業計劃書,所以我拿起這本書,大概有450頁后,好吧,我從沒讀完過,根本讀不完。我隨便翻了幾頁,然后想:算了。等我讀完它的時候,公司估計都倒閉了,錢也花光了。
Laurie和我當時銀行里只有六個月左右的生活費,我們已經有了 Spencer和Madison,還有一條狗,所以我們一家五口只能靠手頭這點存款生活。因此我時間不多,我沒有寫商業計劃書,而是直接去找了 Wilf Corrigan 。
他曾經有一天給我打電話說:「嘿,您離開公司了,您都沒告訴我您干嘛去了,我希望您能回來給我講講。」我回去給 Wilf 做了詳細的介紹。Wilf聽完我的介紹后說:「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說什么。」「這是我聽過最爛的創業推銷之一。」
隨后他拿起電話打給 Don Valentine,他打電話給Don說:「Don,我要給您送個小伙子過去,我希望您能給他投資。他是我在 LSI 最棒的員工之一。」
我學到的教訓是:你可以忽悠一個精彩的面試,你也可能會把面試搞砸,但你無法逃避自己的過去,所以要把自己的「過去」做好。從很多方面來說,我說我是個好洗碗工是認真的,我可能是Denny’s餐館史上最好的洗碗工。我有規劃,注重組織有序,我準備工作很用心,然后全力以赴地清洗盤子,之后我被提拔為服務員,我是Denny’s最好的服務員。
我從不空手離開工作區,也不空手回來,我效率很高。總之,我最終成為了CEO,但我仍在努力成為一名優秀的CEO 。
主持人:您曾說要做最好的,要成為后來獲得投資、做同樣事情的 89 家公司中最優秀的。當公司的資金僅夠維持6到9個月時,您意識到最初的愿景行不通。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,您如何決定下一步來挽救公司呢?
黃仁勛:我們創立了「加速計算」(NVIDIA)公司。問題是,它用來做什么?它的殺手級應用是什么?這就是我們做出的第一個重大決定,也是紅杉投資的項目。我們的第一個重大決定就是,首個重點應用領域是3D圖形。技術將是3D圖形,而具體應用程序將是電子游戲。
當時,廉價的3D圖形技術是不可能做到的。硅谷圖形芯片產品要上百萬美元,做廉價版本很難。而電子游戲市場當時的價值是零美元、不存在。你有一項難以商品化的技術,瞄準了一個尚未存在的市場。這個交集就是我們公司的創立點。
我還記得當我完成展示后,Don說了句話,當時很有道理,今天聽來也是:「初創公司不該投資初創公司或者跟初創公司合作。」他的觀點是,為了讓NVIDIA成功,我們需要另一家初創公司也取得成功,就是Electronic Arts 。那家公司的CTO只有14歲,得由他媽媽開車送他上班。他想提醒我,這就是我要依靠的人。他說:「你要是賠了我的錢,我殺了你。」這就是我對第一次會議的回憶。
不過盡管如此,我們還是創造了點東西。接下來幾年我們著手去開拓市場,為PC創造游戲市場。這花了很多時間,我們直到今天還在耕耘這塊領域。